第55章:老骥仍伏枥,立志在千里_遗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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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:老骥仍伏枥,立志在千里

  马丕瑶将《力阻和议折》的奏折报上去之后,一直在盼望着,盼望着皇上像以前那样,听他的劝箴,拒绝议和,将一直避战求和的李鸿章交于刑法处置,再与日倭决以死战。

  可这一次,马丕瑶却盼到了《马关条约》在日本签订的消息。立时,马丕瑶如雷轰顶,一口气没喘上来,便当场昏厥,一病不起。

  马丕瑶深受此事的刺激,骤然苍老了许多,拱肩缩背,身体虚弱,卧病在床,不能正常理事了,他所管辖的一切事项皆由新任粤督谭钟麟负责。可躺在床上的马丕瑶仍然不甘心,不甘心泱泱大清帝国就这样受外洋国的挟持。

  他拖着病体,让呼延氏与他研墨摊纸,继续写奏折,劝说皇上毁约《马关条约》,军民一心,击败倭寇。因为他担心上一次的奏折皇上没看到,所以他要再写。试想呀,皇上日理万机,面对每天堆集如山的奏折,能顾得过来吗?马丕瑶心想。

  马丕瑶一直固执地认为,是皇上没看到他的奏折,他要再写,一直的写,直到皇上看到为止。在每一道奏折中,他都少不掉力求皇上杀了卖国求荣的李鸿章。

  “等一下!”当马丕瑶将第五道奏折交给公差上报时,呼延氏急迈碎步,悄悄跟了出来,婉言喊住了将要出大门而去的公差。

  公差站住了。

  呼延氏走上前,曼言婉语地说:“老爷吩咐,这道奏折不完全,需要修改,等修改完整,再通知您报送驿站邮差。”

  “哦。”公差答应着从包里掏出奏折,递与呼延氏。

  呼延氏接过奏折,转身塞入袍袖里,步若行云似的迈步进屋,轻轻坐在马丕瑶的床前,伸出纤纤玉手,替马丕瑶整理了一下灰白的乱发和弄皱的衣领说:“老爷,我适才出去望了望天,似有凉爽的风呀,太阳也不躁,我扶老爷到庭院里坐会儿吧。”

  呼延氏只字不提要回奏折的事,因为她不想马丕瑶再向皇上报奏折了,所以,才自作主张那样做的。

  这是呼延氏第一次干预马丕瑶的政事。尽管她在成为马丕瑶的女人的第一天就暗暗立誓:在以后的岁月里,不管马丕瑶如何宠爱她,她坚决不干预马丕瑶的政事和府内的大小索事。这么多年来,她也是一直本着这个原则去做的。可现在,她实在看不下去马丕瑶再这样固执下去了。凭她做女人的直觉,皇上肯定看到丈夫的奏折了。至所以没回奏折,肯定是不愿采纳丈夫在奏折里的劝谏。

  马丕瑶少气无力地卧靠在床榻的倚垫上,轻闭着松弛的眼睛,苍白的嘴唇微张着,一翕一合地喘着气,如同睡着的一般,当听到呼延氏曼语问他要不要出去坐会儿的时候,他松驰的眼皮便微微张开一道缝,“嗯”了一声,复又很疲累地闭上说:“稍停,刚才写奏折累了,歇会儿再去。”

  “马大人。”马丕瑶刚闭上眼,杜侍官便跨门进来了。因为马丕瑶的告病休养,他这个侍卫官头目也被指派到粤督府,临时听命于谭钟麟的派遣。今天的他,特趁着清闲时间,回来看望他的马大人。

  “马大人,外边出大事了。”杜卫官直奔马丕瑶的床榻,躬身行礼之后,便侍立在床榻前。因为着急,他根本没有看到呼延氏冲他使的眼色。猛然回首看到之后,马丕瑶已经睁大了双眼,正支着耳朵等着他说外边出的大事。

  侍卫头领便愧疚地冲呼延氏笑笑,才不好意思地面向马丕瑶说:“马大人,外边都闹翻天了。”

  “为什么事情而闹?”马丕瑶哑着喉咙问。

  “是这样的马大人,听说有些人要在九月九日重阳节这天发动武装起义,由于计划泄露,这不,还没到那一天呢,便被谭总督一网打尽,单单没抓到策划人,现在全城戒严,正疯狂地搜索那个叫孙文的总策划人……”

  “哦?这些不良之人,现在国难当头,不去打击日倭,反而给政府添乱。”马丕瑶没等侍卫说完,便打断他的话,忽然激动起来。

  因为激动,马丕瑶又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
  侍卫接过呼延氏端上来的温香茶水,扶马丕瑶吃了两口说:“听说他们并不是不良之人,而是一些知识渊博,思想先进的留学生。”

  “既然是知识渊博,思想先进,为何不报效国家,却造反起义?啊?大清帝国出钱让他们留学出国,他们反而要造反。”马丕瑶吃过茶水,停止了咳嗽,因为激动,胸脯如潮涨潮落般的起伏不定。

  “听说他们因为爱国而武装起义的。”

  “爱国?”马丕瑶吃惊地瞪大混浊的双眼。

  “因为气愤《马关条约》才发动武装起义的,这不是爱国吗?”

  “可以上奏皇上,毁约《马关条约》吗,与日倭决一死战,怎么也不能造反呀,这不让外洋笑话吗?笑我们窝里斗。”

  “哦,马大人说的极是。”杜侍官说着,又扶马丕瑶吃了两口茶水,这才谨小慎微地接着说,“马大人,整个广州城都在传说,说您好像给皇上上报过好几道奏折,也是反对《马关条约》的,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回您的奏折。”

  “哦……啊?”马丕瑶听出侍卫官的话中话,尴尬地扫视了侍卫一眼,只见侍卫的双眸正炯炯有神地看他,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
  稍顷,马丕瑶复抬起头说:“一小撮人的力量太小,空有爱国志罢了。十年前(1885)的初春,法军占领我国广西的谅山,在形势危急时该,皇上起用老将冯子材镇守广西边境。那时,法军分两路进攻,冯子材率领我大清军队奋勇杀敌,大败法军,收复了谅山失地,正要乘胜追击的当口,可那个卖国求荣的李贼,竟又上书皇上,说‘若不乘胜即收,不惟全局败坏,恐孤军深入,战事益无把握’。这次《马关条约》,李贼又奋勇当先去避战求和,如果杀了李贼,也就没有《马关条约》之事了。”

  马丕瑶说着,又猛烈地咳嗽起来。

  呼延氏慌忙近前,抚胸捶背地给马丕瑶推拿了一阵,杜侍官又让他吃了两口茶,他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止了咳嗽。

  呼延氏冲侍卫使眼色摇头。

  侍卫会意,不敢再扯《马关条约》和造反起义气的事情了,随便拉扯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,欲要告辞,马丕瑶急忙摆了摆手说:“杜侍官且慢,难得今天聊得这样高兴,怎么要走?啊?你说,若没有卖国求荣的李贼,是不是就没有《马关条约》的签订?”

  马丕瑶说着,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看着杜侍官,努力在他脸上寻找一个“是”或“不是”的答案。

  杜侍官本不想再涉及这样的话题,他看了一眼呼延氏,几次欲言又止,但还是忍不住说:“马大人,如果没有卖国求荣的李贼,肯定还会有卖国求荣的张贼、王贼等贼人,没有了风车,可风还存在,马大人应该比在下更明白,如果李鸿章不接受皇上的派遣,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日本签订《马关条约》呀!”

  “哦?”马丕瑶吃惊地瞪着混浊的双眼,张着灰白的嘴,一脸的失望,怔在那里无言以对。其实,他内心深处有时也有这样的想法,但这种荒谬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而已,可他就是不愿承认。现在,由杜侍官的嘴里说出来,正好与他内心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荒谬想法相吻合。

  但他不甘心这样无言以对,便强词夺理:“李贼一直主张避战求和,皇上是被李贼迷惑了,你好像一点都不痛恨李贼,啊?刚才还说什么……造反起义的不良之人是些知识渊博、思想先进的人,哦,听你的语气,好像造反起义是件大好事了?策划造反起义的人是些知识渊博的良民了?本官真怀疑你也是造反起义中的一落网分子,要不,就是与造反起义的人有亲戚关系,是也不是,呵呵呵……”

  突然的猛烈咳嗽,又让马丕瑶中止了正说得兴奋的言语。

  马丕瑶没说完的玩笑话,却让杜侍官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惊慌,但觉悟出只是马丕瑶开的玩笑而已,这才长舒了一口气。

  马丕瑶的咳嗽,一声急似一声,一声猛似一声,猛然,他张着嘴瞪着眼的表情凝固了,——马丕瑶又昏厥过去。在呼延氏和杜卫官还没回过神的瞬间,顷刻间他又一伸脖子,猛“嗷”一声,“哗”的一下喷哕出一滩腥臭的淤血。

  “老爷!”脸色煞白的呼延氏这才缓过神,惊叫着抱住马丕瑶放声大哭。

  杜卫官慌忙奔出去,急催着人快去请住在偏院里的医生。

  立时,佣人使女纷纷奔进屋里,有收拾地上淤血的,有擦拭溅到床榻的血迹的,有给马丕瑶抚胸顺气的,有端水捧茶的。

  呼延氏从使女手里接过用温水浸过的毛巾,不住地给马丕瑶擦着嘴角、下巴上的血迹,和脸上的虚汗。

  吐过淤血的马丕瑶,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一会,呼吸渐渐平和。他“呵呵”地无力笑着,推开呼延氏正给他擦汗的玉手,强行挣脱呼延氏的怀抱,望着床榻前慌乱一团的众人,摆了摆手说:“没事了,都各忙其事吧,这一番吐哕之后,倒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,浑身上下也清爽多了……”

  医生跑步进来,急奔到床榻前,喘着粗气坐在床沿上,闭目沉着地把了一会儿脉搏,很仔细地翻看了眼皮,又让马丕瑶伸出舌头,惊呀而迷惑地瞧看了一会儿舌苔,竟“啪”的一声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,惊呼着站起说:“怪哉,我行医这么多年,这样的奇怪事竟发生在马大人这样年纪人的身上,病恙竟突然消失了,只是身体虚弱,静心补养数日,即可以恢复如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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